我乖乖地等着她给我套衣服,一件又一件。似乎想要把我四面漏风的心给厚厚围住。
“我们可以走了吧。”我舔舔嘴,已经有些等不及了,我拉着她的手就想走,“快点吧,快点吧,玫瑰要枯萎了。”
她说让我再等等.然后拿出好几个个圆圆的小东西和一杯水,“贺老师,我们吃了药,就去找玫瑰好不好。”
药,什么药,我没病,为什么要吃药,我没病,吃什么药。
我盯着它们,它们也在盯着我。
它们在对着我叫嚣。
你怎么会是同性恋,你有病!
我没有你这种儿子,治不好病就别回来见我。
你太让我失望了,你再不是我的学生了,你走吧。
你真恶心!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,道德败坏,下流至极!
你不配拉小提琴,肮脏的人没有资格碰高雅的乐器!
滚出去!我不想再看见你!
吃了我,吃了我——
快点吃了我,吃了我,你就好了——
吃吧,吃吧,吃了我去当个正常人——
吃了我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——
它们的嘴,一张一合,曾经的甜言蜜语都变成了枪林弹雨,我被它们判了死刑,立即执行。
它们伸出手,向它们口中污秽的我爬来,想钻进我的身体,都想帮我治病。我不断的躲,却怎么也躲不掉,它们是高高在上的神,嘲笑我这个凡人的龌蹉,我的一切在它们眼中无所遁形。
最后,他出现了。我疯狂地奔向他,想抓住他。这是我的神明,求求你,救救我吧。
我的神明停下来,对我说,“贺灾,你真的病了,去当个正常人吧。我已经治好了。”
……
“贺老师,贺老师!您没事吧,别吓我啊,贺老师!”
啊,我晃了晃头,一阵天旋地转后,又变回了原样。只是它们已经全部摔在了地上,旁边是玻璃杯破碎的尸体,还有她被我弄出来满身的伤和满是担心的眸。
“对不起。”我轻轻推开她,让她离我远点,“我不想的,我也不想这样,我,我控制不住。”
“我有病,给我吃药吧。”
我病了,可是我的爱没病 。
大抵是被我的妥协惊住了,她久久没有说话。沉默地再次为我准备好了它们。它们就那么静静待在她手里,没有说话,没有伸手。
是它们等着我,接纳它们。
我一颗一颗的把它们吞下去,粗粝的质感像刀片一样切割着我的喉咙。我的人生已经被它们划得稀烂,一点点变成它们最喜欢的模样。
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由于我剧烈的举动浸出了鲜血,入目就是一片刺眼的红,但是我不想管,我喜欢这个颜色,它和我的玫瑰是一样的。
可是很快,她又给我缠了一层纱布,是洁白的,是干净的,它正好能盖住我的所有污浊和不堪。
“那,我们还去找玫瑰吗。”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我,在我耳边轻轻语,生怕又再次刺激到我。
我好累,真的好累。我想象以前一样窝在他的怀里撒娇什么都不干,指挥他为我端茶送水,他一开始教训我,我就在他耳边哼哼唧唧地耍赖“我的玫瑰很贵的,你要用劳动付费。”
可是,他现在不要我的玫瑰,也不要我了。
“去,我要去。”可我又怎么办,我想送他,我只是想送他一枝我的玫瑰。
我被她牵着,一步步走到外面,去找我的玫瑰。未化的雪稀稀拉拉地铺了一层,像是一地捡不起来的碎银,阳光变得清冷,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,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。
风卷过一阵又一阵,卷走了我的玫瑰,枝头上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。
“啊......”我拢了拢衣服,低头看着她问,又像是自言自语,“是不是没有玫瑰了啊。”
“那他为什么,不要我的玫瑰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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